在我任教的学校,有一位张老师,她二十年前嫁到了意大利,平日里对我这个独自生活在异国他乡的人尤其关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2015年的圣诞节即将来临。
圣诞节是西方人最重要的节日,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人去旅行,而我一个异乡之客,在此地没有家人,不想太凄惨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旅行。进入12月以后,我显得有些焦躁,到处打听,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去处。搜索的结果发现很多平日里好玩儿的地方圣诞期间都停止营业,而且机票价格也涨得吓人,我越找越心灰意冷。忽然,一天张老师邀请我跟她的家人一起过圣诞,我那颗没着落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对她充满了感激。
张老师的家在贝加莫市,是一座漂亮的古城。我24号到张的家,张告诉我晚上我们去饭馆吃饭,明天跟婆婆和丈夫的一家人一起过圣诞。这让我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平安夜全家人要团聚在一起。
25日吃过午饭我跟张及她的丈夫和孩子带着在家准备好的饭菜来到了她婆婆家。她的婆婆已经年近80,前两年摔了一跤,从此站不起来了,婆婆的丈夫已经去世,平日里婆婆带着一个厄瓜多尔女佣独自生活。老婆婆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坐在轮椅里,面色红润,脸上洋溢着开怀的笑容,对我这个远道来的客人非常友好,拉着我话家常。
不一会儿老人的大儿子、大儿子的前妻、二儿子一家等人陆陆续续也来了,大家都聚到了餐厅里。餐厅非常大,中间摆放了一张能坐下十几个人的餐桌,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大家热热闹闹地准备着晚餐,老婆婆兴奋地指手画脚,儿女们七嘴八舌地跟老人插科打诨,屋里的气氛如同炉火一样热烈,这一大家子人亲热和谐的气氛让人感到十分温暖。
都说西方人家庭观念淡薄,可是据我了解,意大利人,特别是南部意大利人, 他们跟中国人一样家庭观念非常强,每逢圣诞节和复活节这样的重大节日都要从四面八方赶回家里,整个大家庭一起吃上几天,颇像我国有些地方的流水席。
圣诞节那天的午餐不算丰盛,主菜是张做的牛杆菌千层面,但是却吃了好几个小时,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张的丈夫和大叔子还唱了起来。意大利人天生有一副好嗓音,说话也都是大嗓门,张的丈夫是男中音,大叔子是男高音,大叔子少年时期还学过几年声乐。哥俩唱了一段“费加罗的婚礼”中的唱段,两人配合得极好,跟专业水平不相上下。
26日中午全家人又聚在一起吃饭,昨天没来的二哥和姐姐一家也回来了。中午的饭菜比昨天丰富多了。有生牛肉片、五花肥腊肉、烤三文鱼和该市最著名的圣诞蛋糕PANDORO。那天中午的饭差不多全是生的,除了生牛肉,五花肥腊肉也是生的,五花肥肉名副其实是肥的,没有一点儿瘦肉,像吃生火腿一样,切成薄片,吃的时候卷在手指饼干上,吃起来又香又脆;烤三文鱼是张的丈夫的拿手好菜,他认真地监控烤箱温度,时不时用烤箱温度计插进鱼肉里测温,烤到鱼肉内部达到70度,就取了出来,火候非常恰当。
圣诞节在张老师家除了吃,还有一项有意思的纸牌游戏。这种游戏多少人参加都可以,为了增加玩儿的兴趣,带点儿彩。首先每个人得到几张底牌,然后庄家出牌时,可以选择要还是不要,或下不下赌注,当庄家出的牌跟自己手里的牌对应上,你就赢了,细节这里就省略了。张的婆婆最喜欢玩牌,连着玩儿了一下午,也不管输赢,兴致丝毫不减。那天在大家的要求下,我也加入了,准备了25欧元的赌资。我不跟别人抢牌,别人不要的时候,才要。没想到越是这样越赢,那个下午我竟成了大赢家,赢了九十多欧元。这让我很不好意思,要把赢的钱分给孩子们,大家都不同意,最后还是张出主意,给婆婆买了个礼物。
2015年的圣诞节是我在意大利度过的美好生活中的一个片段,这个经历将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中。